上智不教而成,下愚虽教无益,中庸之人,不教不知也。古者圣王有“胎教”之法:怀子三月,出居别宫,目不邪视,耳不妄听,音声滋味,以礼节之。书之玉版,藏诸金匮。生子咳㖷,师保固明,孝仁礼义,导习之矣。凡庶纵不能尔,当及婴稚,识人颜色,知人喜怒,便加教诲,使为则为,使止则止。比及数岁,可省笞罚。父母威严而有慈,则子女畏慎而生孝矣。
——《颜氏家训•教子》
【小识】
《论语•阳货》:“唯上智与下愚不移。”孔子认为,天才是不需要教育的,而智商太低的人,即使教育也是没有用。古人大抵如此认为。中庸,此处作“中材”理解,秦汉以来,以中庸作中材之称号。王符《潜夫论》:“上智与下愚之民少,而中庸之民多。”因此,对中庸之人的教育,就极其重要了。
中国古人,尤其贵族家庭,非常重视胎教的。这一点《大戴礼》等都有论述。圣王的胎教,就是王后怀子三个月,就要搬到专门的房间去住,“目不邪视,耳不妄听,音声滋味,以礼节之。”不该看的就不能看,不该听的就不能听,要用礼来节制音乐和饮食。古人称音乐为音声。这种胎教的要求,都写在玉版上,藏在金柜里。
咳㖷,一作孩提,指二三岁之间的孩子。孩子到二三岁,就要有专门的老师对他开始孝、仁、礼、义的教育了。凡庶,普通人。普通平民家的孩子纵然不能如此,但也要从孩提时代知道辨认大人的脸色、明白大人的喜怒的时候,就要开始教育,大人让他做就做,不让他做就不能做。等到他几岁的时候,可以省去笞罚。颜之推认为,父母不能和儿女太亲昵,做父母的平时要威严而慈祥,那么子女畏惧,于是就产生孝心。
此段文字,如今读之,还是让人警醒。胎教之法,可以让我们懂得古代的大家族为什么英才辈出的原因了。所谓贵族,就是有教养,就是重视教育。小时候听大人说:“富汉惯骡马,穷人惯娃娃。”就是这个道理。除了胎教之外,古人还非常重视三岁教育。古人说,三岁看老。可见童年教育的重要性。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,如果从小不给孩子一个严格的教育,让他形成规矩,长大后,就很难教育了。而在这个教育过程中,父母切不可与儿女过分亲昵,一定要保持距离。我一直认为,礼,也就是距离。如果没有了距离,孩子视家长为无物,那教育从何谈起?
如今重读颜之推此节文字,真是感慨良久。(杨光祖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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