蜡梅花如时怒放了。
一朵朵金雕蜡铸般的黄色小花儿,缀在纤细疏散的灰褐色枝干上,花开半含,莹润半透,迎着风雪,溢着清香;以其特有的清姿丽质,装点着水瘦山寒、百花凋零的腊月。
蜡梅,亦叫冬梅、寒梅。又因为在腊月开放,人们也习惯地写作腊梅。其实,蜡字古时就是十二月的意思;古代十二月的一种祭祀就叫“蜡”。
古时蜡梅的地位很高。南宋张翊《花经》里把蜡梅列为“一品九命”。品和命都是古代官职等级,一品、九命都是最高的。蜡梅被尊为“一品九命”,我想大约因为它最早农历十月就能绽放,一直能开到来年农历二月,在漫长的冬季里既给人以明亮温暖的颜色,又以其悠远香气令人陶醉吧。
苏东坡、黄庭坚、任渊、王十朋、范成大、王世懋……文人墨客先后著文赞美过蜡梅,其形、其色、其态、其香。
北京栽植蜡梅始于何时,未见史籍确切记载。明代孙国敉《燕都游览志》曰:“隆恩寺……又有一轩,蜡梅一株,甚大,江南亦不可多得。”明清时期在京城西南的丰台黄土岗一带有栽植蜡梅,大多在暖洞子(简易温室)内繁殖,每至初春时节,含苞欲放之时,被送到京城的花局(花店)出售,或送至宫中供帝后们赏玩。
我与蜡梅结缘始于十年前。
2013年的11月27日,《北京日报》报道说,卧佛寺养生池边两株蜡梅开花了。我随即赶去观赏。一进寺门便香气扑鼻,养生池两侧各有一株蜡梅已经盛开。卧佛寺全院共有一百多株蜡梅,囊括了素心、磬口、狗牙等多个品种。“天王殿东侧有一丛古蜡梅,相传植于唐代贞观年间,俗称‘京城蜡梅之冠’。”(抄自天王殿说明牌)。转年1月我再去观赏,这丛古蜡梅竟然开花了!黄瓣红心的狗牙蜡梅缀满枝头!公园工作人员告诉我:“这丛古蜡梅前些年都是只长苞蕾,不开花,今年可算是创造奇迹了。”
我第一次踏雪寻梅是在2014年1月的一天。
那天飘起了鹅毛大雪,我忽然想起《红楼梦》里“贾宝玉踏雪访妙玉乞红梅”的情节来。早听说大观园栊翠庵里有蜡梅,何不附庸风雅一把?于是冒雪前往。
果然,栊翠庵正殿前西侧的一丛蜡梅 ,开得蓬蓬勃勃。栊翠庵是妙玉修行的尼姑庵。遥想当年,一个小尼姑伴着青灯古佛吟诵经文,大概只有这株擎雪的蜡梅和她相依为命吧。
从此,顶寒风踏冰雪前往各家公园赏蜡梅,就成了我寒冬腊月里的“常规动作”——
颐和园乐农轩青砖砌墙,石片为瓦,油饰仿民间建筑,不施彩画。这是慈禧命人参照京郊昌平的农舍建造的。乐农轩前植有十几株素心蜡梅、狗牙蜡梅,每年都吸引大量蜡梅爱好者和摄影发烧友前来打卡。
香山公园蜡梅谷汇集了素心、磬口、狗牙等品种的蜡梅上百株,密密麻麻的蜡梅爬满枝头,高低错落,疏密有致,散发着阵阵花香。
北海公园永安寺普安殿西侧有一个小院,其正房名曰静憩斋,是乾隆皇帝读书和休憩之处。轩前东西两侧各有一丛狗牙蜡梅,香气充溢整个院落。
中山公园惠芳园内“兰室”两侧各有几株蜡梅,一到冬季,和室内的兰花比肩开放,也是京城赏蜡梅胜地。
动物园内鬯春堂,是清农事试验场的遗存建筑,为慈禧和光绪游幸时随行官员的休憩场所。鬯春堂后面有六丛蜡梅 ,都是红心的狗牙蜡梅。与古建相映成趣。
月坛有数十株蜡梅,分布在揽月亭、静月轩、爽心亭等几处。不仅数量多,而且品种齐全。能够与之相媲美的恐怕只有卧佛寺和香山蜡梅谷了。
此外,素有“京西小故宫”美誉的万寿寺,紫竹院皇家行宫“福荫紫竹院”内,都留有我赏梅的行迹。
最常去的是玉渊潭公园——离家最近,遛个弯就到了。园内东西各有一片蜡梅林,都颇具规模,其中不乏素心、磬口、狗牙、虎蹄。简直成了我的冬日乐园。(李吉庆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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